就像在法國某個巷弄裡的小店,這家隱身在內湖住宅區的法式餐廳,光看環境就知道,這裡不太會有「過路客」這種族群,敢選在這兒開店,老闆不只有手藝、有自 信,還有讓客人死心踏地的秘密武器。

應該很少有人每天早上,是靠這一味兒來提神醒腦的。有節奏的清脆刀聲,中間偶爾聽得到幾聲吸鼻涕聲, 實在是因為這難纏的洋蔥,味道太嗆辣,但它偏偏又是法式蔬菜濃湯香甜美味的關鍵所在。主廚鍾晏浦:「這樣子大概10公斤吧,大概炒半鍋。」

備 料的瑣事,主廚鍾晏浦不全丟給二廚,堅持親力親為,就像他也堅持食材不走配送,而是要親自到現場挑貨。鍾晏浦:「看看缺什麼啊,有什麼好的食材,新鮮的食 材啦,每天都會去。」

店家老闆:「把腮拿掉就好,獅子魚啦!」

挑選最新鮮的魚肉蔬菜,對這位老主顧的要求,店家也很清 楚。店家老闆:「這台灣的,新鮮的。」

做的是法式料理,但鍾晏浦幾乎都用最新鮮的在地食材入菜,至於做菜的基本功,則是完全照著他在法國 學習到的步驟來做。鍾晏浦:「這個過程會比較久喔!」

事先提醒我們得有耐心,他現在要做的,是店裡招牌之一的「蘑菇洋蔥湯」,要得到多層 次豐富的口感,得下很多功夫。店家老闆:「這個是法國的乾蔥。」

浸泡在金黃橄欖油中的乾蔥,立刻傳出特殊香氣,再把早上買來切好的蘑菇分 批加入,左邊這一大鍋同步在炒的,則是一大早辛苦切片好的洋蔥。鍾晏浦:「稍微不注意它就糊掉了。」

分批加料、細心拌炒,視線完全都不能 從鍋子離開,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刻。鍾晏浦:「你有沒有看到這個金色的焦糖?那我們整鍋都要炒到這個顏色,把那個洋蔥的甜味跟蔬菜味道,全部都把它萃取出 來,然後它現在是白的,等下都會變成金色的。」

這是已經炒了30分鐘,才開始出現的一點點轉變。一道湯,光是拌炒的功夫,就要花2個多小 時,要讓蘑菇、洋蔥的香甜更升等,就得收集這得來不易的精華,儘管汗流浹背、瓦斯耗費,也在所不惜。

鍾晏浦:「一般可能做蘑菇湯,可能是 蘑菇切一切、打打麵粉、打打奶油,然後勾勾芡就走湯了。蘑菇的三多醣,它旁邊都是金色的,在這個旁色的位置,全部都是焦糖,要把那個焦糖的味道啊,收回去 蔬菜裡面,所以剛才那個水都是透明的,現在已經開始變色了。」

就像對待小嬰兒般細心耐心,投注2個多小時,驕縱刺鼻的洋蔥,也被馴服成甜 美佳人。軟軟甜甜,加上白酒調味,顧及健康,海鹽、鮮奶油都只是點綴,只為增添幾許風味。

不添加任何一滴水,直接送進食物調理機,綿密細 緻的蘑菇洋蔥湯完成。但這不怎麼流動的湯,一度還很多客人質疑,是給小Baby吃的菜泥,反應很兩極。鍾晏浦:「喜歡的客人會說OK,那這樣子很棒,我平 常吃一頓飯,可能得不到那麼多纖維,那你給我菜泥濃湯,這麼多的纖維,那剛好補足我的需求。」

如何讓客人得到蔬菜纖維,是他非常在意的事 情,他認為現代人會有很多疾病,跟飲食不均衡有很大關係。

鍾晏浦:「有的時候,尤其是看到小朋友,他們不吃紅蘿蔔,大人不吃紅黃椒,那這 個對我們來講是,我很認真做,那他可能是以前既有的印象不好,不喜歡這個食材的味道,他就不吃了。所以我就希望客人能夠了解我怎麼做,你是不是可以給我, 是不是你可不可以給這一個食材一個機會。」

用心良苦為蔬菜請命,不只透過食物傳遞,他更直接到第一線講給客人聽。鍾晏浦:「大蒜、乾蔥、 紅蔥頭、白蘑菇、洋蔥,然後去炒差不多2個小時的蘑菇蔬菜湯,喜歡今天的湯嗎?好喝,沾麵包。」

希望客人不只身體吸收營養,腦袋也要吸收 健康資訊,雖然有的客人,得靠他苦口婆心勸說,但也有的是一吃到就感動莫名。廚房裡收來的兩個徒弟,就是因為吃到這裡的菜,當下就決定從別的廚房,轉來拜 師學藝。二廚元平:「他把他的心思完全放在裡面,那在用餐的人,在享受的人,是可以感受到他的那份心思。」

鍾晏浦:「當元平在這裡吃到我 們做的菜的時候,我從他眼睛裡面,看到那個閃亮亮期待的時候,我就覺得說,我可以跟他談,可是我覺得必須要讓他了解說,我們做的菜跟外面很不一樣。」

鍾 晏浦:「你那個cheese給大哥。借大哥過一下。你那個鴨腿sauce做好了嗎?等一下給我試味道啊,好。」

給年輕人機會,也是基於同 理心,因為他就是一路從基層做起,當年只為了對美食的一股熱忱,他在婚後放棄機械工程本業,開起早餐店,太太也辭了會計工作來幫忙,兩個人天天都是天沒亮 就起床,再利用下午,別人的休息時間去學料理,好不容易考到廚師執照,也開了間西餐廳,眼看一切都上了軌道,卻因為房租等等的瑣事,得放棄建立好的基礎, 重新開始。鍾晏浦:「有的時候常常會沒有客人,那時候最辛苦就是客人什麼時候會來不知道。」

搬了新地方重新建立客群,本來就學歐陸菜的 他,一心想要讓自己的料理更升級,因此夫妻倆邊開店邊進修,還一同到法國藍帶廚藝學校學習。

主廚鍾晏浦太太:「都是為了家裡嘛!為了小朋 友,所以他做什麼都跟著做,那就秉持著很認真努力的,其實做什麼行業都沒有什麼關係,就是為了家庭這樣子,就這樣跟著他一步一步學習。」

當 先生最重要的支柱,支持他一個個想要伸展的夢想,現在由太太負責製作的麵包,可不只是她口中「分擔的配角」,而是成了店裡的招牌。鍾晏浦:「有時候我會吃 醋一下,(客人說)今天菜很棒,那個麵包非常好,他們明明知道麵包現在都是我太太做的,就會說喔今天麵包1百分,超越蔬菜湯啊。」

記者: 「鍾太太你應該很得意喔?」鍾晏浦太太:「我沒這麼想,哈哈,在主廚的面前不要這麼說。」

從製作到出爐,要得到甜美成果,就跟每個奮鬥故 事一樣,之前都有慘烈的付出,但鍾晏浦說最辛苦的,並不是在廚藝學校的時光,而是到法國餐廳親自實做。

鍾晏浦:「畢竟我們是一個外來的廚 師,那你同步在廚房做菜的時候呢,他不允許你有失敗的機會,在法國他們廚師的地位很高,那為什麼地位很高,因為他們對客人的負責任的態度是很高的,所以就 變成說你要跟他們做菜,是一件很認真的事。」

鍾晏浦:「他們點4個,全部都要分開配。」

用餐時間廚房就像戰場,但鍾晏浦 一切務求完美才會出菜。法式傳統菜勃根地燉牛肉,選用黑毛牛小排;用大量蔬菜跟紅酒燉得軟爛,再配上馬鈴薯千層派;高溫烘烤保留原汁的馬頭魚,搭配的是燉 煮45分鐘的燉白菜;表面煎烤成金黃酥香的烤雞腿,則是佐上節瓜蘿勒番茄醬麵。

當然,擺盤裝飾也是法式料理所講究的,在盤邊圈上蘿勒醬, 加上脆嫩的生菜,光在視覺上就很享受。鍾晏浦:「這個傳統菜最大的特色是,我們要雞的油拿掉,然後把雞腿的肉汁留在裡面。」

烹煮後他總是 自己端盤出菜,而所有的菜他都堅持從頭到尾親自製作,因此即使不在供餐時間,他在廚房依舊忙碌,看他光是基本的開魚,手法也非常細膩,一條魚只保留最精華 的兩片魚肉,上頭完全不能有任何的刺或魚鱗。

鍾晏浦:「我在法國看到的這一些大廚們,坦白講就是說都是態度,他們的態度就是這麼多年來, 不會因為他變成米其林一顆星、兩顆星、三顆星而改變。」

態度的養成,在他心裡紮了根,精益求精,他認為付出跟學習同等重要,因此直到現 在,他每年都會找人推薦,寫E-Mail給法國知名餐廳,花學費到法國找名廚進修,而我們採訪的這個時候,今年申請的法國餐廳,已經給他回應。鍾晏浦: 「今年學的這個項目是,如何把傳統菜作成三顆星的狀態。」

這道腸包肚,就是他去法國里昂取經回來的特色傳統菜,想要拿到到地食譜可不容 易,也成了他的獨門絕活。鍾晏浦:「裡面有空氣,等下烤了它會爆開。」

看鍾主廚作菜總是不疾不徐,他說這就是把每道菜,做給自己或是家人 吃的心意,也就因為待客如親,讓太太常常捏把冷汗。

鍾晏浦太太:「他真的是認定你是好客人、好朋友的時候,他就不吝於把這些法寶都秀出 來,當然相對之下就是會有一些壓力下。」

鍾晏浦:「有的時候就會就比較過分了,就給的太好,反而就會你真正到了去看帳的時候,我怎麼辛苦 這麼多,沒有這麼多的收入,可是我覺得這個不是太重要,也許多我來講…。」鍾晏浦太太:「所以要有人適時的提醒他一下,現實面還是很重要。」

不 惜成本的還有,為了保持食材的鮮度,他不惜所費不貲地,從歐洲買了台連飯店可能都沒有配備的真空包裝機,讓客人吃得美味,還要有健康做後盾,是他追求的最 高境界。

在這小小的廚房,他靠著慢慢累積的經驗施展魔法,慢火細燉著一道道認真執著的夢想。      來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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