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文鎮 - 浪子回頭爆米香 慢工出細活
浪子回頭爆米香 慢工出細活
爆米香店老闆呂文鎮:「要爆囉,注意喔,1、2、3。」
爆米香的鍋爐一聲巨響前,呂文鎮總習慣性提醒別被嚇著了,打開壓力鍋後,米香噴進連接的長型鐵籠裡,屋內也頓時煙霧瀰漫,要在白煙中說起呂文鎮的過去,可就比爆米香出爐的那一聲響,還要驚天動地。
呂文鎮:「當兵的時候,我當蛙人就逃兵,就再來就反正社會上的壞事情,我就常常出現啦,反正打架啦,還沒當兵以前,就有跟一些兄弟在一起。」
60多歲的阿伯提起從前,呂文振說他國小畢業後,喝酒、打架、混幫派,火爆的脾氣,就連入伍當兵也收斂不住叛逆,被關進獨居房。
呂文鎮:「常常出去、進來,出去、進來,沒意思啦也沒前途,常常被關在裡面也沒自由啊,乾脆做一個工作比較實在,我那時候想那個沒有前途啦,前途是只有一些稱兄道弟啦,喊老大老大,這樣沒效,再怎麼樣也是要被關起來。」
這 時才終於看透,不想在牢獄中過日子就得洗心革面,重獲自由後,朋友借了壓力爐給呂文鎮,讓他學做爆米香,但浪子回頭不容易,至少得先度過沒客人上門的日 子。呂文鎮:「我到這邊自己做,又沒有生意又沒有錢,人家又不信任我啊,我是個浪子,自己還慢慢做慢慢認真做就是這樣。」
這樣的孤寂,就彷彿被關的日子,倒也磨出耐力,一口小火爐架上壓力鍋,正好讓呂文鎮仔細研究,怎麼把米香爆得更好吃。
呂文鎮:「外面的白白的,我不一樣我就黃金色的對不對,你有感覺嗎?我爆出來和外面的不一樣,人家有的說你染色,我說我沒染色,我這你看都是原本的原色,我也沒加防腐劑,也沒有什麼,全部都沒有,都原汁原味的就對了。」
讓米焦黃夠香的關鍵,在於呂文鎮發現米香出爐前,先把壓力鍋的氣漏掉,米粒就不會瞬間膨脹過頭,保留住緊緻、密實的口感,再算準時間,搶在燒焦之前,好讓米粒不需任何化學添加,就有甜中帶微苦的焦香味。
40年來,就用爆米香這份工作,把兒女養大,直到幾年前,兒子呂燮榮回家幫忙,最近還實現了爸爸當年的夢想,在家附近開了分店,呂文鎮時常兩頭跑,幫著兒子和女婿,但父子間似乎就是存在著一種情緒。
呂文鎮:「他的脾氣和我也差不多一樣,外面工作不順,老闆會管、會講,他不給人家講啊他就不做啦,別人罵也不行啊,像我罵我兒子,他也不行啊。」
當年的浪子,40多年來,早收起了火爆,兒子的年輕氣盛勸不了,父子關係陷入僵局時,呂文鎮選擇不厭其煩,做給兒子看。呂文鎮:「像我教他做米香,我說火不要弄那麼大,他也不聽,我在做的喔煮糖火比較小,慢慢煮,他不是。」
米香出爐後,唯一淋上的調味麥芽糖,也是呂文鎮注重的慢工,呂燮榮當初看爸爸小鍋小火,把濃稠的麥芽糖化開,每回米香出爐就得再煮一次,怎麼能不嫌煩。
呂文鎮兒子呂燮榮:「就是算經驗吧,因為我煮這個麥芽,差不多也是學了2、3年才有辦法自己煮,就是一種技巧啦,每一種氣溫,煮的麥芽都不一樣。」
要是麥芽糖甜度不穩定,焦黃的米香就少了甜味,呂燮榮和爸爸同樣的手勢控制力道,彎著腰,用雙手把米香和麥芽糖與花生攪拌均勻,才能放進木框裡鋪平、壓緊,好切成方塊。
呂文鎮:「輕輕地輕輕地拿起來,這邊不要出來。」呂燮榮:「我知道。」呂文鎮:「高的地方弄到低的地方,這樣啊,他不會,他高的地方也出力,低的地方也出力,這樣就不會平均了。」
所以就連有的米香切開後,高一點點矮一點點,都沒逃過呂文鎮的眼,爸爸的這些話每天沒少提醒,呂燮榮聽到現在要說不耐煩,也漸漸懂得,這或許是不擅表達感情的爸爸,對他放不下的掛念。
呂燮榮:「剛開始剛學的時候,也是都會跟他爭執,就覺得他同一個動作一直唸一直唸,我知道他為了我好啦,可是我聽了也會煩,對啊,可是後來就習慣了,也是因為他唸,我才會記得住,沒有他這樣一直唸一直唸,我是記不住的。」
要說意見不合,呂燮榮回家後,反而更憂心爸爸的心直口快,會讓客人覺得服務態度不佳,像是看到這位稍顯豐腴的女客人上門。呂文鎮:「我以為是妳要吃的。」顧客:「我不能吃?」呂文鎮:「不是啦,妳吃一吃會比較瘦。」
還有客人上門,想買呂文鎮做的米麩。呂文鎮:「我跟你說啦,有很多阿婆說這個叫做麵茶啦,這個攪一攪,她覺得是麵茶啦,我沒有麵茶啦,我賣東西,那是你們自己騙自己,不是我騙你們。」
這 讓在店裡聽到的呂燮榮,替爸爸捏把冷汗,擔心客人把爸爸自以為是的幽默,當成不禮貌,這都是呂燮榮回家後,試著想改變爸爸的,因為40年來,爸爸就只賣爆 米香,還有步驟相近的米麩,同樣是經過壓力爐將糙米爆出來後,多了的手續,就是送進碾碎機,這是老一輩用來當奶粉餵養嬰兒的營養品。
呂燮榮:「他就說如果可以的話,專精一種就好了,不用再做那麼多樣讓客人挑,他不喜歡客人這樣東挑西挑的。」
所以薏仁、四神、芝麻這些口味,都是在呂燮榮的勸說下,爸爸才陸續點頭答應,讓米麩多些口味,唯獨爆米香,說甚麼也不肯改變口味。
年少的叛逆、漂泊,呂文鎮現在只想守著小店安定度日,甚至有大公司上門想跟他合作,或是客人要求宅配、網購,這些新玩意兒也都一概拒絕,只想專心本分做好米香。
想改變、創新的兒子,卻總是在傳承中,不斷衝撞這種古老的味道,還有爸爸的經營模式與態度,父子倆常為了這些鬧意見,卻總是說不出口,其實都在為對方的擔心。
呂燮榮:「如果現在這樣長大,這樣想就覺得(爸爸)還滿了不起的,對啊。」記者:「怎麼說?」呂燮榮:「他就是願意回頭啊,對啊。」記者:「你有想過如果爸爸不回頭,會怎麼樣嗎?」呂燮榮:「可能會不會吃到這麼胖,也不知道啊。」
呂文鎮不在現場時,呂燮榮還是說出對爸爸有些難以開口的心情,謝謝他專一只想做好爆米香的執著,尊敬他的浪子回頭和身體力行。呂燮榮:「就是勤勞吧,因為我爸很肯做,對啊,那他也是小時候就給我灌輸觀念,就是要勤勞、要勤勞、要勤勞、要勤勞,對啊。」
那就先尊敬爸爸40年來的執著,等待父子倆,像小爐上這熾熱的火,能帶來米香的香甜,而不是燒焦、灼傷對方時,這古早味裡自然能嚐到更多,呂家父子為延續米香所生的專注。 來源:TVB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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