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南玉井天主堂的李若望神父,這一年多了一樣新工作,開涼麵店。神父李若望:「當我們知道這間店,這一棟他要租給,聽說要租給電玩業者的時候,我們就很緊張,至少我覺得說這種情形不能發生,所以硬著頭皮把這一個、這一棟把它租下來。」
天主堂裡,有40多個單親弱勢家庭的孩子,每天放學在這裡寫功課,神父就怕緊鄰教堂的小店面,真的租給了讓孩子沉迷的網咖,但平時教堂照顧孩子所需,除了小 鎮上不太寬裕的愛心善款,還得靠著里長幫忙,送來附近廟宇的物資接濟,想促成社福機構在這成立實習商店,也礙於法令沒開成,李若望神父只好用自己的薪水, 先租下店面。
李若望:「最後我想我們家是賣涼麵的,就乾脆來做個涼麵攤兼賣麻辣鴨血,後來這樣子的話,也可以提供一些我們自己的學生家長有這樣的一個就業的機會。」
老家是50多年的老字號涼麵店,年近半百沒做過生意的神父,向家人求助學做涼麵,好讓附近需要幫助的家庭,在最危急時能有份收入安心。
李若望:「如果一個家庭經濟上,一直造成他們很大的困擾的話,這個家庭會出問題的,那我覺得出問題,一個有問題的家庭,怎麼可能會培養沒有問題的孩子,所以我們希望如果說我們能夠照顧孩子,也能夠把這個家庭,把他、讓他能夠問題能夠降到最低。」
雖 說涼麵店的意義是在於助人,但看到神父賣涼麵,一開始信徒們很有意見,覺得這位脫下神父袍的神職人員,不務正業撈過界。李若望:「耶穌如果在的話,你覺得 祂看到這些弱勢,祂會做什麼,那我們就去做耶穌祂會做的事情,所以我就用這樣子的方式,去跟信徒溝通你認為耶穌在這邊,會天天坐在教堂裡面,坐在辦公室裡 面吹冷氣嗎,不會,祂會看到有需要幫忙的人,祂會去幫忙,可是問題是,有需要幫忙的人太多,你不可能每一個都去照顧到,所以你是不是有個據點,讓他們能夠 來這邊,能夠得到一些至少短暫的也好,就是說在他最困難的時候,能夠得到一些幫助。」
如果耶穌不會只坐在辦公室裡吹冷氣,神父當然也能站 在火爐邊煮麵助人。李若望:「它要一直不斷的挑,因為它上來的時候,這個板子會熱,所以它濕的都在下面,所以你要一直不斷的挑挑挑,一直挑到它涼,那很多 人吃涼麵要吃冰的,或者是涼麵起來放在冷水裡面,它的麵吃起來就不夠,怎麼講,不夠Q,所以它一定是用挑的把它麵挑醒。」
一手一雙長筷 子,得不停翻動剛剛起鍋的麵條散熱,不靠浸泡冷水保留麵條口感,這道工是神父老家家傳,有別於其他涼麵店的做法,再灑上爽脆的黃瓜絲豆芽菜芝麻,和老店特 調醬汁,開張之初,忙於教務的神父,本來安排了人,去向老家的二哥學做涼麵,沒想到員工突然大病一場,平常很少下廚的李神父,只好自己回家學。
李若望:「我看他、看他做過2次。」記者:「怕記不得?」李若望:「但是睡個覺就忘了。」
搭 配涼麵的麻辣醬,是老店吸引客人的美味之一,花椒八角再加入中藥研磨成粉,秘訣全在這一鍋二哥現炒的麻辣醬裡,神父跟二哥學了煮麵,做醬的功夫還在繼續觀 摩中,每個禮拜神父都從玉井開一小時車,回台南老家,包括麵條酸甜辣鹹的醬料等食材,全都是請二哥先代為準備,好帶回玉井做生意。
李若望 二哥張鐵良:「他那邊不會,而且我們家幾個兄弟,全部在做涼麵,有很多東西我們家不外傳,如果說神父本人他自己要做的話,我們就會教他,他自己本身不能 做,事實上我已經學過了只是沒做,他透過別人一手,那這一手我們就不會去教給別人,所以說很多東西要從我這邊送過去比較方便。」
一方面支持神父弟弟學做涼麵的善心,一方面又得考量,神父的8位兄姊全都賣涼麵,不得不保留點獨門秘方,做涼麵的手藝,早在50多年前,是住在眷村的媽媽開始用來營生,現在70多歲的老人家依然健朗,常在二哥店裡幫忙,每回來向二哥拿食材,也是母子倆難得的聊天時光。
張鐵良:「他說我有沒有回來看妳啊,誰啊,我有沒有來看我啊,你問他就知道了,她都抱怨我都沒有回來看她。」
母子間似乎還是有那麼點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,就像彼此曾經的際遇,因為直到10年前,李若望才知道住在同一個眷村,賣涼麵出名的張媽媽,竟然是他的生母。
李若望生母陳慧蓮:「那你要是給人家,我想了人家沒小孩,人家拿當寶貝似的,一定會供他讀書,讀得很好,他比較受教育,受得比較好,跟著我們就苦啦,你要想得開,我為你好,不要跟著我受罪,也不要跟著我去好像跟著叫化子似的,給人家總是享福的。」
李若望一直不知道,自己是被人領養的孩子,而苦心希望他有好日子過,別像8位兄姊,沒辦法受到好的教育,和栽培的生母20多年來克制著親情,默默看著李若望長大。
陳 慧蓮:「我看著他長大的,但他不知道我是他媽,我知道他是我兒子,隨時我都看得到他,看到他去當兵,看到他退伍,通通看著他,升神父我一直都看著他,都 有,他升神父的時候,我們有去,我們全家都去了,但是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是我的,我們全家都去了,是當了神父半年之後,才由我自己從小培養我長大的神父, 然後告訴我這件事情。」
這段身世,也讓認了生母的李若望神父,才能在租下教堂旁的小店後,有了原生家庭的支持,把50年涼麵店的老招牌和技術,都教給他,就連二哥遠赴四川學回來的麻辣鴨血,也一併讓李若望帶回玉井做生意。
新移民葉媽媽:「有時候沒有控制那個大火,我們沒有注意到像這樣要滾嘛,剛好火沒有開,很大那個鴨血都沒有入味這樣。」
雖 然印尼沒有鴨血,嫁來台南19年的葉媽媽,也跟著神父學著怎麼煮才入味,先生工作不穩定,3個孩子都要上學,玉井除了農業打工機會並不多,神父讓葉媽媽安 心在這裡工作,也學得一技之長,除了她店裡其他的工讀生,大多來來去去,神父說他這兒,永遠把機會留給最迫切需要的人,馬上就要當大學新鮮人的玉芬,趁著 暑假在麵店打工賺學費,國中的某一天,她走進教堂找李若望神父。
林玉芬:「其實起初我覺得我是一個很沒有自信的小孩,那因為我是隔代教養,那其實很多小朋友都會說啊,妳沒有爸爸,也沒有媽媽,就是不好這樣,就是給我貼了一個標籤,所以我小時候個性就像神父講的很硬,我也是一個很硬的人,就是不高興我就跟人家打架,雖然我是女生。」
那 時神父看見彈琴的玉芬臉上,有種卸下心防的快樂,鼓勵她學樂器,有一天玉芬卻不小心弄壞了琴。林玉芬:「那他只是給我一個擁抱,我就覺得天啊,真是溫暖, 而且很難得這樣,而且我又沒有爸爸,其實很缺這一塊,那我每次做錯事或者不洽當他就會告訴我,用他的經驗告訴我一些事情,然後我就說喔、原來是這樣啊,然 後我就會慢慢的、慢慢的去修正,然後看著他做什麼我就做什麼。」
神父像爸爸又像朋友的寬大關懷,開始讓玉芬改變,不太理想的成績,也因為 天天清早到教堂唸書名列前茅,申請到國立大學。李若望:「我們這些孩子,老實說資質都不差,可是缺乏很好的陪伴還有環境,我自己可以說來自於單親家庭,現 在表面上好像說單親在學校並不會有特別的被歧視,可是事實上、實際上是有這樣子的問題。」
其實在領養家庭,李若望也有過一段面對養父母離 異的日子,再加上他桀傲的性子,12歲就被送進了神學院。李若望:「因為我來自於眷村,個性比較強硬,那也就是出於像剛剛講的,可能有那樣子的背景,又是 單親,會覺得會有一種保護牆把自己保護起來,那我不容許人家侵犯我,或者是對我有一些讓我不喜歡的事情,所以那時候,在修道院裡面我覺得如果有人,對我感 覺讓我有侵犯,讓我感覺我會受到傷害,我就會有很強烈的表現會出現,當然我不是去打人啦,就是說讓你們會覺得我生氣了,那我生氣,那別人就會離我遠一 點。」
同樣出自單親家庭,甚至還有著更曲折坎坷的身世背景,李神父更想向來自單親,弱勢家庭的孩子伸出雙手。李若望:「為什麼在愛中還是會有傷口是不是,我們早已迷失了出口,你向我伸出了你的雙手,受傷的手,不曾遲疑擁抱了我。」
或許這樣就有機會擁抱回更多迷失,就像李若望說上帝安排他這樣的人生,是要他改變個性學會不怨,也才能有機會,用他不一樣的人生經歷,幫助更多人。TVB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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