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美英 筍乾人生 - 竹山筍農蘇美英

蘇美英 筍乾人生


蘇美英 - 從少婦到阿嬤 半世紀的筍乾人生

竹山筍農蘇美英:「我今年要交給我女兒跟女婿做,所以說我也是在這裡,教他們要怎麼做怎麼做,他們如果都會了,我就要看要去哪裡玩,要出國,要去哪一國玩,就自由了。」

蘇美英:「就這樣量沒關係,這我幫你量,這樣19斤,來,把它倒了再分,來來來,這樣,是43斤。」

每年6到10月麻竹筍盛產期,是阿嬤蘇美英最忙的時候。蘇美英:「來,拿鉤子來勾,37(斤)。」顧客:「好。」

都已經75歲了,10幾、20斤重的籃子,阿嬤還是搬上搬下,沒辦法,向筍農收購的新鮮竹筍,得搶在2個小時之內加工,才不會纖維化、變老。蘇美英:「要挑,挑這最前頭的,這頭的要切絲。」

看大家忙不過來,蘇美英又拿板凳擠出一個座位,幫忙把部位最甜的竹筍頭先切下來,要跟時間賽跑,蘇美英:「這不一樣。」記者:「哪裡不同?」蘇美英:「這個要削絲,這種的情形要切片。」

一圈一圈的竹筍頭集中在一起,用高壓蒸氣煮熟之後,清甜的香味隨著煙霧散發出來,其實已經可以直接吃了。蘇美英:「像這樣吃下去有很嫩。」記者:「這樣吃?」蘇美英:「嘿,這樣吃也不苦,像竹山賣肉圓的,喜歡用我的筍,才會脆。」

竹 山鎮這家老店很不一樣,不用筍丁,而是把筍絲包進肉圓裡,老闆說阿嬤的竹筍味道夠濃,切成這麼細,還能保持脆度,中和了肉圓的油膩,讓他們打敗100多位 對手,獲得肉圓比賽第3名。肉圓店老闆:「其實也有很多地方在出筍子,比如說古坑,但是我們有試過古坑的筍子,但還是堅持要用在地的東西,來做在地的食 材。」

從爸爸那一代,用阿嬤的竹筍到現在,從來沒換過,就是怕留不住客人;蘇美英的竹筍好吃,或許是因為她和另一半不只做筍乾,還種竹筍。蘇美英:「這竹筍要可以採收的時候,差不多(竹子要長)3年啦,3年(竹筍)才會這樣,差不多這麼大。」

這片老竹林種了快20年,阿公手腳俐落,不及格的直接削掉。竹山筍農徐清水:「這邊是老的,不能吃,那這邊在那邊切斷,再過去就是嫩的,這要在這裡切斷,那這都嫩的。」

蘇美英:「要很嫩,出的貨就做得很嫩,不會有纖維,也是要有脆度,好吃大家都很愛來找我們買。」

其 實一開始,夫妻倆只把自己種的竹筍醃成筍乾拿去賣,後來開始向其他筍農收購新鮮竹筍,規模才慢慢擴大。蘇美英:「這戳洞蒸起來才不會蓬蓬的,自然它會消扁 下去,來這個來塞一下。」記者:「這很重耶。」蘇美英:「不會啦,現在就是要塞一塞,要拿去蒸,嘿,現在放滿一籠,這一籠2千斤喔。」

高壓蒸煮30分鐘,讓竹筍變成金黃色,散熱之後,再整批倒進發酵池,天然發酵的竹筍,在植物性乳酸菌的作用下慢慢變酸、變軟,等上幾個月,就是筍乾的半成品了。蘇美英:「我們絕對沒有防腐劑,我如果加防腐劑,做食品的都不會過關。」

切片筍絲調味後,可以直接當配菜,也可以燉爌肉、豬腳,阿嬤的味道,培養出不少死忠顧客。蘇美英:「他說,阿嬤你的味道,真的好有那個味道,有阿嬤的味道。」

蘇美英:「有人來這裡,特別放假來這裡,看阿嬤本人。」記者:「為什麼?」蘇美英:「他說阿嬤70、80歲,怎麼有可能還在做,看她還很健康,他說啊,真的是事實,70、80歲還很健康。」

竹山手工筍乾好吃到外銷日本,一度蓬勃發展,但10幾年前被大陸低價搶市之後,少了大半的生意,因此逐漸沒落,年輕一代不願意留在山上,人口外流,現在像蘇美英一樣做筍乾的幾乎沒有了,連種竹筍的也只剩老人家。

蘇美英:「我跟她收購竹筍時,她才這麼大而已,6、7歲而已,現在40、50歲了。」攤商:「都要60了。」蘇美英:「嘿。」攤商:「我孫子那麼大了,你沒看到。」蘇美英:「嘿嘿,跟我(合作)46年,都沒跑掉喔。」

46年來,蘇美英從少婦變成阿嬤,靠著賣筍乾養大5個孩子。蘇美英:「那時候我們沒什麼財產你知道嗎?阿公要娶我,也沒錢也沒房子,都沒有,向別人租牛寮來住,你知道嗎?牛寮喔,租牛寮來結婚的。」記者:「怎麼會這樣?」蘇美英:「啊,就沒房子。」

窮 到沒地方住,想找工作,卻遇上經濟蕭條,夫妻倆決定從腳下的土地尋找生機,於是開始種竹筍、賣筍乾。蘇美英:「用鍋,圓圓的那種鍋子煮,煮一煮用手撈。」 記者:「喔,很熱耶。」蘇美英:「很熱,很艱苦,整件衣服都濕透了,到最後用一些機械,想說不然人家說用鍋爐比較快,我用過2個鍋爐,煮到壞掉。」

做 出來的筍乾曾經因為賣不出去,擔心到睡不著,甚至拿到過芭樂票,被倒了130幾萬,篳路藍縷,一路走到現在,蘇美英卻沒有抱怨,因為筍乾改變了她的人生。 蘇美英:「這些地都是後來結婚之後,做筍乾買的,蓋這間房子,情形是這樣,養大5個小孩,我都是成長,都是靠做筍乾養大的。」

夫妻倆辛辛 苦苦打下基礎,但是下一代卻沒有人想接手,一直到現在,從業務到生產,蘇美英還是樣樣自己來。顧客:「南北商行,南北。」蘇美英:「喂,你好,南北,嘿, 南北商行喔。」蘇美英:「剛才打電話來,要訂貨這樣啦。」記者:「訂多少?」蘇美英:「他說要訂2台,2台卡車這樣。」

快80歲了,肩上的擔子卻放不下來。蘇美英女兒徐秀玉:「如果沒有回來接的話,她們是放不下的啦,要交給別人去經營,她不要,她寧願說,真的做到沒辦法做,就收起來。」

做筍乾,半輩子的酸甜苦辣,真的沒辦法說放就放。蘇美英:「我經營45、46年期間,打拚下來,到現在是買(竹筍)還是賣(筍乾),基礎都打好了。」

徐秀玉:「要叫爸爸媽媽放下做筍乾的生意,放不下啦。」記者:「為什麼?」徐秀玉:「他(阿公)說,從年輕做46年到現在,都做得很習慣,客戶也很愛我們做的筍乾。」

直 到去年阿嬤和阿公身體開始出現問題,女兒才終於答應放下手邊的茶葉事業,回來幫忙。徐秀玉:「以前真的是不想接啦,但現在就想說,爸爸媽媽年紀大了,但是 她又放心不下啦,最重點是她放心不下,所以我們就想說,好啦,那哥哥弟弟也是很希望我回來接,這樣爸爸媽媽有人照應。」

女兒徐秀玉和女婿1個月前才開始在加工廠學習。蘇美英:「先放著,等一下再倒,等軟一點啦,等它軟一點,等一下再倒,不是,你到這邊扳這裡,這裡啦,沒了啦,沒了沒了。」

即使現在接手,女兒和女婿也已經50幾歲了。徐秀玉:「今天你們來看都是老年人,所以如果說像他們老年人,都沒辦法去山上割筍子的話,那我們以後就收到量,也會比較少。」

阿嬤那一代的筍農已經逐漸凋零,沒有老人家願意去山上砍竹筍,做筍乾的材料越來越少,生產規模只會越來越小,徐秀玉心裡很清楚這是夕陽產業,但為了完成父母的願望,她和先生還是回來了,暑假期間還把第三代找回來幫忙。

孫子張富傑:「力氣比較大的話,就只能幫他們搬筍子,然後切筍子那方面,他們也是不會讓我們做。」張富傑:「要幫你用嗎?」徐清水:「不用啦。」張富傑:「這樣喔。」徐清水:「不好不好不好,你不會啦。」張富傑:「哈哈哈。」徐清水:「真的他不會,他不會沒做過。」

張富傑:「放進這部分,以後要做什麼?」徐清水:「這要擔回筍寮蒸,蒸一蒸,曬乾。」張富傑:「曬乾。」徐清水:「這要銷日本。」張富傑:「要賣到日本。」徐清水:「嘿嘿,這要銷日本。」

想幫忙卻使不上力,甚至阿公不小心割傷了手,2個人也只能在旁邊乾著急。徐清水:「那不要緊啦,不會啦,割到一點,農民做事很辛苦喔。」

半世紀的筍乾人生,辛苦,不算什麼,也許再過1、2年,阿嬤和阿公真的放得下手邊的工作,到處去旅行,讓女兒把阿嬤的味道繼續傳承下去。  TVBS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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