粉紅桔梗

「要錢沒有，還你火山！」自從全國破產導致歐洲金融市場大亂之後，冰島又以火山灰雲 再度癱瘓全歐。而英國，不但是冰島最大債權國，也是這次受火山灰雲影響最重的國家。倫敦不巧又是國際航空樞紐，英國領空封閉，必然天下大亂。光是音樂會， 連許多英國本地演奏家都無法回國，像大提琴家伊瑟利斯(Stephen Isserlis)怎麼趕就是來不及，演奏只好取消。

如果是如伊瑟利斯這種個人獨奏會，取消只影響自己；如果是和樂團演出，若曲目通俗，或許還可找人代打。但情況往往不是如此，導致音樂家若不克前來，演出就 只得取消。神奇的是，這些維繫演出存亡的演出者，幾乎都以各種神奇方式翻山過海，在最後一刻趕到倫敦。比方說今年是伯恩斯坦(Leonard Bernstein)逝世二十週年，倫敦南岸中心請出曾受伯恩斯坦指導，現在聲望如日中天的女指揮家安索普(Marin Alsop)擔任策畫，以一系列相關活動紀念這位指揮、鋼琴、作曲、文章皆有長才的傳奇大師。本周曲目是伯恩斯坦第二號交響曲《焦慮的年代》，其中鋼琴獨 奏甚為吃重，必須由名家擔任，也難以尋找代打。負責演奏的鋼琴家賀吉斯(Nicholas Hodges)為了這一場演出，不惜從南德斯圖佳特開十多個小時車來到倫敦，真是對伯恩斯坦的最大致敬。

但這還不是最誇張的例子。上週倫敦演出波蘭當代作曲家葛瑞斯基(Henryk Gorecki)著名的《第三號交響曲》，其中有吃重的女高音波蘭文獨唱，可以想見代打相當難找。擔任演出的沃絲(Joanna Wo’s)為了讓音樂會順利舉行(波蘭最近已經很慘了)，竟從華沙一路開車到倫敦，花了二十二個小時才到！不用說，唱完之後她仍然得花二十二個小時才能回 到波蘭。為了宣揚本國作品而犧牲至此，沃絲絕對可稱愛國巾幗，可以領獎了！

但也因這個意外，讓我們發現歐洲不能算大：再怎麼困難，華沙到倫敦也不過就是二十二個小時的車程。白遼士(Hector Berlioz，1803-1869)當年從法國去俄羅斯演出，那可是在馬車上三個星期，忍受風雪從窗子灌入，車輪更三不五時就陷入坑洞的長途跋涉……即 使經過這樣的折磨，白遼士到達後一樣精神抖擻地指揮；而白遼士還只是指揮，李斯特去俄國可得彈琴，那更是對精神與體力的嚴苛考驗，但他和白遼士一樣，絲毫 不在意旅途的辛勞……

不管旅程有多艱辛，當火山灰雲散去，相信那些奇特旅程終將成為人生中的有趣回憶，聽眾也不會忘記，領空封鎖下每一場得來不易的演出。